第一章被遗忘的名字 (第6/24页)

的影子。班上的几个男生踢着球从他面前过，球擦到他小腿，他下意识想把球捡起来，刚弯腰，球的主人却早一步朝他吼：「喂——别碰！传来传去会脏。」语气不是针对人，像是针对一个规则；他听话地停住，球从他脚边弹开，撞到墙角，发出空洞一声。他忽然觉得好笑，因为在规则里，他不是人，只是容易沾染灰尘的某种东西。

    中午，院里会把送餐车推到学校後门。蒸汽腾起，他在队伍最後接过自己的餐盒。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：胡萝卜炖马铃薯，酱油煎蛋，和一小团蔬菜。还没走回教室，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：「喂，借我看一下你的菜sE。」那人掀开他的餐盒看了一眼，嘟囔：「跟我一样。」说完就走了。整个过程，他的肩膀被陌生的手掌压出一个短暂的痕，像是有人在他的存在上按了一下「确认」，下一秒又松开，让它自动回到默认状态。

    吃饭时，班上有人在交换酱包。另一个人喊：「小鬼，辣的给我。」那个被叫小鬼的孩子回头：「你说我吗？」他们哈哈笑：「不然呢？我们班好多小鬼。」笑声在空气里四处反弹。林喻低头，筷子碰到餐盒壁，发出轻轻一响。他知道如果有人也叫他小鬼，他会照样抬头，然後在对方收回视线之前放下眼睛，像完成了一个程序。

    午後的yAn光变得明亮，教室里却开始昏昏yu睡。老师让大家抄写一段短文，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整整齐齐的字。林喻写得很慢，每一笔都小心翼翼，像是在证明自己不会写歪。他把最後一个句号点得很轻，怕它太重，像谁在纸上突然喊了一声。交作业时，老师看也不看就往作业堆上一丢，嘴里说：「快点，下一个。」他转身时，那堆作业本边角一滑